1、黑衣壯文化中的審美交流模式黑衣壯文化中的審美交流模式楊荔斌黑衣壯是壯族中一個頗具特色的族群，就其稱謂而言，已讓人從“黑衣”一詞上領略到了它的獨特之處。然而，作為人類文明史上的“活化石”，黑衣壯文化所給予人的震撼還遠不止這些，盡管“活化石”的文化特征定位暗含著落后、原始和愚昧，恩格斯就曾把“落后的蒙昧人”稱之為“社會的化石”①。但是，這樣一個“活化石”族群自身所具有的發(fā)生學的意義，卻為我們在人類起源、社會、宗教、藝術等領域的研究提供了重要

2、的啟示，也促使全社會更加關注落后少數(shù)民族的生存和發(fā)展。因此，對黑衣壯文化的研究不僅具有重大的學術意義，也具有重大的現(xiàn)實意義。每一種存活于或曾經存活于地球上的生物，都有著一段物種繁衍的歷史，人類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人類的物種繁衍除了生理上的傳宗接代之外，還有著自身文化的傳承，因而人類不僅有了由原始生存到現(xiàn)代追求的發(fā)展歷程的記載，也有了日益完善自身、成為地球上的萬物之靈的重要借鑒?！拔幕币辉~所意味的就是人類主觀世界中的精神內核?！拔幕x予

3、人類以一種生理器官之外的補充和伸展，一種人類保護自身的盔甲，一種身體原有裝備無法達到的精神力量。它是人類世代積累起來的精神成果，文化的整個進程遵循著功能的定律?！雹诤谝聣炎鳛閴炎宓囊粋€支系族群，遭遇過整個壯族所經歷過的同一的歷史命運——到解放時，除了隆林的老彝文，廣西各少數(shù)民族都還沒有自己單獨的文字，1955年在國家的幫助下，才為壯族創(chuàng)制了一種以拉丁字母為基礎的拼音壯文。于是，所有的文化表象，諸如服飾、建筑、山歌、儀式等都成了他們的文化

4、的直接承載者，換言之，這如許的物質外觀正因為直接承載了本民族的文化意義，便已不再是對本民族文化的單純的演繹，其彌足珍貴之處也就更不同于他者。我們也只有從黑衣壯文化的物質外觀入手，探尋這些外觀形式中所蘊藏的民族文化內涵的內在審美交流模式，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對黑衣壯文化的解讀。本文在對百色地區(qū)那坡縣弄文屯歷時四天的田野調查的基礎上，力求對黑衣壯文化中的審美交流模式作出比較清晰的闡述。一、在深山密林中孕育的審美情懷。汽車載著我們調研專家組的

5、師生一行22人，經過一天的行程，進入那坡縣城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了。我們沒有在縣城停留，直接往我們調研的目的地——距縣城15公里的弄文屯開去。汽車摸黑在蜿蜒狹窄、全是沙石路面的公路上緩慢爬行著，黑漆漆的夜幕中，我們看不清車外真實的景觀，但是掠過眼前的群山起伏的黑影，以及車窗外一眼望去，視覺中深幽幽的落空感，已經讓我們感覺到了我們正在懸崖峭壁的邊上。盡管已有了模糊感受的心理暗示，但第二天我們因調研計劃安排需要趕往縣城而真正看到了一路上的

6、溝壑縱深陡峭，仍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從縣城到弄文屯，汽車大約行使了25分鐘。進入弄文屯的口，汽車便由爬坡一改而為下坡，隨著海拔逐漸下降，我們也在一片黑暗中發(fā)現(xiàn)了閃現(xiàn)在山坳之中的一點、兩點、甚至越來越多的星星點點的燈光。我們進屯啦！汽車在拐了一個360度的坡彎之后停住了，身著盛裝、熱情好客的村民們正等待在公路兩旁，排了好長的隊伍，端著自家釀制的玉米酒、打著手電、敲鑼打鼓地迎接我們的到來。眼前這一幕幕深深地感動著我們調研組的每一個人。我們

7、兩人一組分到了11戶農民家去住。第二天清早起來，我才得以細細看清弄文屯座落的地理環(huán)境。那條通往屯里的沙石公路一直通到屯里小學的操場。小學校以及操場是在原來的菜地上辟出一塊地建起來的。以小學校為中心，兩邊的菜地邊上分布著弄文屯黑衣壯族人的住戶。在公社時期被定為一隊和二隊，現(xiàn)在還沿用著這樣的稱呼。整個村屯是呈打工一方面工作很難找，受自身知識文化水平不高的限制，他們都只能干一些體力活，靠出賣體力來掙錢通常都是不穩(wěn)定的；另一方面，報酬很低，還很

8、受氣。于是戰(zhàn)爭的陰影又再度襲來，現(xiàn)代社會中的競爭通常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為結局，其殘酷和血腥絕不亞于兵刃相見的原始戰(zhàn)爭。相比之下，回到屯里，雖然可能錢會少很多，但至少不用受累又受氣。如今屯里的坡地、山地由于長期砍伐，植被已被嚴重石漠化，政府早已將其退耕還林，不再耕種。屯里農民的糧食全靠國家撥放，農民只在山腳下僅有的一部分田地里種些蔬菜。這樣他們的農活也少了很多，所過的生活還是比較清閑、自在的，也就更讓他們相信了祖先的遺訓，安分守己地守著那

9、一屋屋四面透風、陰暗破敗的木樓過日子。（2）落后的文化教育使黑衣壯人無法切身領略到現(xiàn)代文明的魅力，而情愿固步不前。黑衣壯文化與現(xiàn)代文化就像兩個在比賽跑步的人。后者遙遙領先于前者，這就體育競技心理而言，因為距離競爭對手太遠，沉重的挫敗感在落后者的心里占據(jù)了主要地位，造成在意識中難以樹立起奮起直追的信念，速度自然更顯緩慢了。黑衣壯人在面對現(xiàn)代文明的時候便是與此相似的境遇。盡管他們在感嘆本民族輝煌的歷史和文化時，于潛意識中仍然以一種驕傲、沉醉

10、的心態(tài)來審視自我，但這恰恰暴露了他們在現(xiàn)代文明面前所表現(xiàn)出的狹隘性。然而他們的審美情懷又是深邃的，這主要指黑衣壯文化在延續(xù)傳承的過程中，具有高度的純粹性。自然環(huán)境和生活環(huán)境的閉塞，使黑衣壯文化極少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以至今天仍能讓人窺見它原始、古樸的風貌。作為黑衣壯人，他們在這樣一種比較純然的文化氛圍的熏陶下，更能直接、深刻地領悟到黑衣壯文化中的精髓，從而使黑衣壯文化在一代又一代的流傳中，不容易出現(xiàn)歷史的斷層，也不會發(fā)生文化內的異變?！?/p>

11、通過研究非工業(yè)化社會的文化以及這種文化的思維方式和表征機制，發(fā)現(xiàn)原始文化貌似蒙昧的文化表征方式卻異常有效地保持著個體與社會、情感體驗與歷史過程之間的整體性和完整性?！雹苓@就不像我們在現(xiàn)代社會所見到的種種有關于人的異化，“勞動為富人生產了奇跡般的東西，但是為工人生產了赤貧。勞動創(chuàng)造了宮殿，但是給工人創(chuàng)造了貧民窟。勞動創(chuàng)造了美，但是使工人變成畸形。勞動用機器代替了手工勞動，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蠻的勞動，并使一部分工人變成機器。勞動生產了智

12、慧，但是給工人生產了愚鈍和癡呆?！雹莨I(yè)文明對人的異化，已然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一種背叛和割裂。這為我們今天解讀和繼承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造和豐富現(xiàn)代文化又添置了一道需要跨越的障礙。除此之外，黑衣壯人在祖先崇拜等宗法觀念的長久統(tǒng)攝下，宗法觀念的影響已是深入人心，當你看到合族上下的人在祖先、神靈面前全都表現(xiàn)出虔誠、敬畏的情狀，你又如何能不驚嘆于此種精神力量的深不可測呢？這不正是黑衣壯人審美情懷的深邃之處的所在嗎？二、對現(xiàn)實的疏離形成交流對象的美化。審美

13、交流是審美活動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它的發(fā)生是有條件的，即為審美需要在一定程度的積累之后轉化成一種審美交流的沖動，以及審美交流表達形式的成熟。馬克思認為，審美需要是具體的現(xiàn)實生活關系借助于一定的意識形態(tài)在個體心理上實現(xiàn)主體性表達。而對于審美交流的表達形式，人類學家列維斯特勞斯曾用大量的人類學材料證明人之所以能夠理解事物并且與世界相接觸，是依靠了一定的表意系統(tǒng)，且這種表意系統(tǒng)滿足了既是對現(xiàn)實的某種疏離和對象化，又是對現(xiàn)實關系的深刻把握的條件，才使人

14、們的交流不會是彌散的和不確定的。阿爾都塞則明確地把審美交流問題歸納為審美意識形態(tài)的研究。那是因為“表意系統(tǒng)”的性質是由現(xiàn)實生活關系決定的。阿爾都塞還同時強調了意識形態(tài)表達機制是復雜的，意識形態(tài)在現(xiàn)實實踐中的表現(xiàn)也是曲折的。這樣列維斯特勞斯的“表意系統(tǒng)”對現(xiàn)實而言不可能是直接的表述，對現(xiàn)實的某種疏離和對象化也都成為了可能。但同時又要滿足對現(xiàn)實關系的深刻把握的要求，列維斯特勞斯認為實踐性的文化表意方式能夠實現(xiàn)這種滿足。阿爾都塞進一步闡明，作